荒木经惟

岁月匆匆，而今我爱上了许多女人，当她们紧紧拥抱我的时候，都会问我是否会记念着她们，我想当时我的回答是，是的。但是，我唯一没有忘记的，却是从来没有问过我的那个人。她就是玛莲娜。——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》

地铁一号线到八号线，起始站至终点站，标着字母ABCDEFG的进出站口，缓慢上升、下降的手扶电梯，熙熙攘攘又空空荡荡的站台，闪着车灯轰鸣进站的列车，涌进涌出的人潮，一闪而过的站台商业广告，安静冰冷的车厢，一脸麻木的乘客，循环往复。透着病态的规律感，一如平缓无趣的生活。

列车驶去，抛下空荡的站台。坐在车椅上，耳机里列昂纳德·科恩的沧桑嗓音抚慰着双耳。中英双语的报站提示，滴滴作响的到站提示——时间分分秒秒闪过，替换着一张又一张的脸。看着玻璃车门上映着的自己的脸，依稀感觉，这是一张陌生人的脸。

随着人流出站，夜色缓行过每一个十字路口，你的脸幻化成闪过的每一张脸。时不时驻足回头凝视，那一张张陌生的容颜，都不是你的脸。在有着千千万万人的城市里，一个人迷失在人潮里。

夜空泛着苍白，团云久久停滞着。脑海里闪过和你在一起的片段。逛街、牵手——你兴奋地在街头高歌，大喊我爱你。拥吻、做爱——你有着雪白的躯体，平坦的小腹。争吵、殴打——玻璃碎片满地，床铺凌乱，你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。

夜深人静，疲倦得像深海里受伤的鱼，用吻舔舐伤口。我冷漠疏离，温柔退藏心底，仅余都给了你。

你说，永远不要错过回家的最后一趟列车。风舞起我的头发，随风逐流。

离家还是很远。